1965年5月3日,总参谋长罗瑞卿,副总参谋长杨成武等,去往上海华东医院看望空军司令员刘亚楼。这时的刘亚楼意识已经模糊,口中只是一遍遍说着:“毛主席重要,101重要。”前来看望的战友们无不落泪。
5月7日15时15分,刘亚楼上将在华东医院病逝,享年55岁。这位为新中国空军事业辛劳一生的将军,享受了堪比“国葬”的崇高待遇,首都十万群众自发前来吊唁,哭声震天。而最悲伤的莫过于,刘亚楼上将的夫人——翟云英,她哭得站不住身子,儿女在旁搀扶着她。
他们从1945年冬相识,到1965年5月刘亚楼逝世,相伴了近20载时光。刘亚楼上将一生共有四段婚姻,除了第一段父母包办婚姻,其他三段婚姻均付出了真情,但是因为时代、战争等因素的影响,前三段婚姻都遭遇波折,直到遇到了翟云英。
刘亚楼,福建武平湘店乡湘洋村人,1910年出生,父亲名叫刘克芳,母亲名叫曹秀孜。曹秀孜生下孩子三天后,因为产褥热,离开了人世。父亲刘克芳给儿子取名为“马长”,为了让儿子能够活命,把他送给村里一户较为富裕的人家。
小马长的养父名叫刘德香,是村里的铁匠,因为铁匠手艺较好,在村子里日子也算过得红火。刘德香夫妇把小马长当作亲生儿子抚养,给他改名为“刘振东”,送他去学堂读书。
正是在学堂中,刘振东开始接触到先进革命思想影响,1929年正式入党,从此改名为“刘亚楼”。对于刘德香夫妇来说,送孩子上学,是希望他开阔眼界,不像自己一样吃没文化的亏。但是听说刘亚楼参加了农民暴动,认为养子这是犯了杀头的“罪过”,想要让儿子回到自己身边。
怎么才能让在外求学多年的儿子,心甘情愿回到家乡,继承铁匠的家业呢?刘德香夫妇想了一个办法,那就是给儿子说一门亲事,拴住儿子的心。最终在父母的包办下,刘亚楼被迫迎娶了发妻,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。
这段婚姻,从开始就是错误的,最终也害了这位姑娘。1929年,刘亚楼正式入党,随即参加了红军,踏上了革命的征程。而反动民团因为抓不到刘亚楼,于是把“黑手”伸向了他的家人,他的发妻被抓走,后来被逼迫改嫁他乡,从此再也没有音信了。
反动派的残酷迫害,让刘亚楼更加坚定信心,一颗红心跟着党走。此后,他参加了苏区历次反“围剿”斗争,两万五千里长征,成为红军中鼎鼎大名的名将。1935年10月,红一方面军胜利抵达陕北,刘亚楼同陈光师长一同,率领红二师完成了前卫任务。
1936年6月,刘亚楼进入抗日红军大学学习,以优异成绩毕业后,担任了抗大训练部部长。一天下午,刘亚楼带着警卫员,来到抗大训练场,查看学员训练情况。这时太阳还在高高挂着,天气炎热无比,训练场上除了几位男兵在跑步,只有一位女兵在大太阳下进行科目训练。
这位好学的女学员引起了刘亚楼的注意,随即,刘亚楼走上前去,从旁看着女学员的训练动作。这个女学员虽然额头满是汗水,但是动作还是不够标准,刘亚楼开始从旁指正。女学员可能误认为,这就是一位普通男兵,好心指导自己而已。
经过刘亚楼的指正,女学员的训练动作标准了许多,科目训练开始有模有样了。这时在太阳的暴晒下,女学员浑身湿透,汗水不停地滴落到地面。刘亚楼作为一名首长,出于关心学员,对女学员说:
“好了,小同志,上课多听老师讲,和同学们多训练,你这样没有人指导瞎练,反而会耽误学习进度。今天太阳太大,你看你热得,赶快回去打盆水洗洗脸。”
女学员深深鞠了一躬,高兴地往女学员宿舍走去,刘亚楼望着女学员蹦蹦跳跳的背影,心里产生了一丝悸动。这时的刘亚楼已经27岁了,还是孑然一身,没有娶妻成家。自从见过这个女学员后,刘亚楼一闭眼,眼前就能出现女学员美丽的倩影,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。
回去后,刘亚楼查了女学员的资料,知道她名叫贠凌漪。贠凌漪,1916年出生在陕西临渭,比刘亚楼小六岁。对比刘亚楼的贫寒出身,贠凌漪可是大家闺秀,父亲贠祗天是清末的秀才。
贠祗天因为才识广博,备受当地百姓推崇,人称“贠先生”。因为威望高,为人和善,贠祗天后来被推选为渭南县长。在民国时期,能够成为一县之长,已经算是很有才能了。贠祗天虽然读着八股文章长大,但是为人不封建,不让女儿贠凌漪裹脚,让女儿和男孩子一样去读私塾。
在“重男轻女”的民国时期,贠祗天算是开了渭南女子读书的先河,也让贠凌漪可以接触更为广阔的天地。贠凌漪先是在渭南读完中学,后来考入陕西女子师范,成为了大学生。
对于女儿贠凌漪要离开自己,去往西安独自求学,贠祗天还是选择了支持,并给女儿带去大笔盘缠。1936年,张学良、杨虎城扣押蒋介石,逼蒋抗日。西安城成为了当时全国关注的中心,而贠凌漪也从报纸上,了解着事情的进展情况。
后来,西安事变被解决后,张学良护送蒋介石回南京,杨虎城将军一家被软禁。贠凌漪第一次认识到反动派的黑暗,为了抗日救亡大业,她的目光移向了陕北延安。后来,在父亲至交——王璋峰的帮助下,贠凌漪决定奔赴革命圣地延安。
与她同行的同学们,大多都是贫苦出身,去延安寻找革命理想。而贠凌漪的身份特殊,父亲是县长,延安到底会不会接受自己呢?为此,贠凌漪的一个同学,给她出了一个主意,让她给父亲写信,说明自己要去往延安。
贠祗天接到女儿来信后,虽然疼爱女儿,但是知道这是“大罪”,为此同女儿公开断绝了关系。1937年,贠祗天拿着王璋峰的推荐信,和同学们一同来到延安,受到边区的热烈欢迎。
思想进步的贠凌漪进入抗大学习,在训练场上,遇到了抗大训练部部长刘亚楼。贠凌漪回去后,几位女学员半开玩笑说:
“好啊!凌漪,告诉我们,你是怎么认识训练部刘部长的,他可是老红军,现在还是单身。”
这时27岁的刘亚楼不仅长相帅气,而且文化素养高,说话风趣,引得抗大许多未婚女同志瞩目。贠凌漪只说:
“我光顾着训练了,没注意他是大首长。他态度和蔼,没有一点架子,完全看不出是为首长。”
后来,刘亚楼常常来找贠凌漪,两人渐渐接触多了,心中互相喜欢上对方。后来,刘亚楼向贠凌漪表白说:
刘亚楼得到贠凌漪的同意后,向上级递交了结婚申请书,并获得了批准。婚礼很简单,男女双方把被褥衣服搬到一处,战友们开个热闹的联欢会,吃点花生大枣就算婚宴了。1938年年,贠凌漪给刘亚楼生下了长子,刘亚楼更是乐开了花。
1939年1月,刘亚楼接到上级一纸命令,让他去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。刘亚楼是位军人,他忍痛告别妻子和儿子,接受命令赶往苏联求学。这时,德国法西斯开始进攻苏联,刘亚楼为了反抗法西斯侵略,主动请缨赶赴前线,参加了苏德战争。
在苏德战争的初期,苏军准备不充分,开始接连败退。而在国内的贠凌漪,因为失去了同丈夫的联系,加上苏联传回了刘亚楼已经“战死沙场”的牺牲消息,让贠凌漪更加悲痛万分。贠凌漪悲痛欲绝,同志们为了让她从“丧夫之痛”中走出来,开始给她介绍对象。
最初,贠凌漪一个不肯见,后来她只得接受“丈夫牺牲”的现实,改嫁给另一位红军干部。刘亚楼后来从前线赶回,听说了贠凌漪改嫁的消息。这位经历过腥风血雨、生离死别的名将,没有埋怨任何人。
刘亚楼掩饰了内心的痛苦,把全部精力投入学习和战斗中,直到另一位女性走到他的心中。刘亚楼刚来到苏联时,不太会说俄语,苏联的同志给他派了一个翻译,名叫苏丽娃。
苏丽娃是革命烈士的后代,她的父亲名叫苏兆征,不仅是同盟会元老,而且1925年就已加入我党。苏兆征领导过香港海员大罢工、省港大罢工,是我党工人运动的先锋者。1927年汪精卫发动“七一五”反革命政变,残酷迫害革命志士,苏兆征怒斥汪精卫背叛了孙先生的三大政策。
1927年广州起义后,苏兆征被推选为广州工农民主政府主席。1928年4月,苏兆征赶赴莫斯科,参加赤色职工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。可惜因为太过辛劳,他在苏联病倒,被送回国内医治。
1929年2月,因为手术感染,苏兆征在上海病逝。而苏丽娃正是苏兆征烈士的女儿,出生在1920年,后来被上级送往苏联学习。1936年,苏丽娃考上东方劳动大学学习,成绩优异。刘亚楼从前线返回后,苏丽娃担任了刘亚楼的翻译,两人之间开始有了接触。
这时的刘亚楼,因为上段感情的波折,把所有精力一心投在学习上。他常常没日没夜地读书学习,苏丽娃有时间,就教给刘亚楼俄语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同处异国他乡的两个年轻人接触开始多了,渐渐有了感情。
可以说,苏丽娃的出现,把刘亚楼从上一段感情的痛苦中解救了出来。1940年,经过组织批准,刘亚楼同苏丽娃结为夫妻,两人育有一子。但是,这段身处异国的婚姻没有持续多久,两人因为性格不合,于1943年劳燕分飞。
随着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,刘亚楼也从伏龙芝军事学院顺利毕业,接受组织委派,学成归国。抗日战争胜利后,反动派为了抢夺胜利果实,开始从大后方西北、西南,往东北、华北运兵。
在我党有识之士的建议下,八路军、新四军紧急赶赴东北地区,抢夺战略要点,挫败反动派的阴谋。在这种情况下,刘亚楼没有返回延安,而是奉命赶去东北地区。因为刘亚楼有留苏背景,加上会说俄语,于是他化名“王松”(当时身份是苏军少校),担任了大连市委联络员。
1945年冬天,大连市委召开了一个“医治战争创伤,建设美好家园”的先进事迹报告会。刘亚楼在台下静静听着,一个18岁的小学老师的发言,让刘亚楼内心产生了共鸣,一字一句都令人感动。
韩光市长看着身旁的刘亚楼,听得如痴如醉,决定介绍这位发言的小学老师,同刘亚楼见上一面。在会后,韩光市长拉着刘亚楼,来到报告会后台,径直向刚才发言的小学老师走去,对这位女同志介绍:
“王少校,这是咱们大连的妇女代表,现在担任小学老师,名叫塔玛拉。她是中苏混血,中文名叫翟云英。”
刘亚楼一听“18岁”,自己已经36岁(虚岁)了,年纪大一倍,感觉不合适,说:
韩光听着刘亚楼说话,明白了刘亚楼的心意,把说媒的事情,告知了大连市委书记王西萍。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,王西萍邀请刘亚楼、翟云英来自己家里做客,王西萍夫妇准备了简单的饭菜招待。
事前,两人都认为,自己是单独被邀请。到了王西萍书记家,见到了对方,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。翟云英再次见到刘亚楼,心里很紧张,在寒冷的冬天,额头浸出了汗水。而刘亚楼到了之后,在王西萍书记介绍时,绅士般伸出手,同翟云英握了手。
这次见面,说是介绍,其实两人心中都有了悸动,只是战友从中撮合罢了。这次见面后,翟云英心里都是刘亚楼这位英俊的将军,而刘亚楼也时常想起翟云英。几天后,接受王西萍邀请,两人第二次见了面。
“小翟,虽然咱们战胜了日本法西斯,但是蒋介石又顽固发起内战。我是军人,以后肯定要上战场,可能有一天我就会血染沙场,壮烈牺牲!”
刘亚楼看着柔柔弱弱的翟云英,说出这番坚定的话语,心里更加认定了翟云英。翟云英的父亲翟凤岐曾参加过苏联红军中国团,后来在苏联迎娶了妻子安娜,后来携家带口回到国内。在“九一八事变”后,翟凤岐开始参加抗日救亡运动,遭到日寇的逮捕,最终壮烈牺牲在日寇的狱中。
翟云英年纪稍稍大了一点,就开始从事我党地下活动,到了抗战胜利后,已经成为了大连的优秀妇女同志代表。翟云英也爱上了这位参加过万里长征,打过法西斯的名将,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安娜。
但是安娜认为,刘亚楼比女儿大十几岁,两人之间会有代沟,最初并不同意这门婚事。后来,刘亚楼亲自上门拜访,进门就喊了安娜“妈妈莎!”。这句话,让安娜妈妈立马对刘亚楼态度改观,请他坐在椅子上,开始询问他的情况。
刘亚楼一口熟练的俄语,和安娜妈妈语言交流没有任何障碍,更是拉近了同安娜妈妈的关系。这次见面,安娜妈妈认可了刘亚楼,同意将女儿嫁给刘亚楼。1947年1月,经过组织批准,这对男才女貌的革命同志,结为革命夫妻。
后来,翟云英更是给刘亚楼生下一子二女,并把儿女们培养过国之栋梁。新中国成立后,刘亚楼担任空军司令员,身上担子很重,常常在外奔波。翟云英一面工作,一面照顾好家庭,让丈夫可以把全部精力,投入新中国的空军建设中。
1964年8月,刘亚楼从巴基斯坦访问回国,随即感觉腹痛难忍,入院治疗。这时,翟云英也被接到丈夫刘亚楼身边,负责照顾丈夫日常起居。刘亚楼虽然重病,但是依旧每天坚持带病工作,时刻挂念着空军的工作。
1965年5月,经过医生诊断,刘亚楼被查出肝癌。到4月中旬,刘亚楼病情开始恶化,国家领导命令“不惜一切代价,挽救刘亚楼的生命。”翟云英每天陪在丈夫床边,刘亚楼让她去休息休息,她还是不肯离开丈夫一会儿。
“阿英,你不能这样,别哭,坚强起来。之前我上前线,对你告别,这次我要离开,你也要像以前那样坚强……”
1965年5月3日,受国家委派,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来到上海,看望重病昏迷的刘亚楼上将。老战友罗瑞卿听着刘亚楼在昏迷中,一遍遍地喊:“毛主席重要,101重要。”罗瑞卿不顾众人在旁,硬汉落下了热泪。
5月7日下午15时15分,新中国首任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上将溘然离世,享年55岁。他的骨灰被从上海敬移到北京,二三百位开国将帅来到机场迎接英灵。5月9日,北京十几万百姓自发前来悼念刘亚楼上将,葬礼堪比“国葬”。
刘亚楼上将去世时,翟云英才37岁,她独自把儿女们抚养长大。代替丈夫,给刘亚楼上将的父亲尽孝,直到刘亚楼上将的父亲去世。她从此再未改嫁,始终独居,再没有人能够走进她的视线了。
他最终遇到了爱人翟云英,紧握对方的手,携手近二十载春秋,他们的爱情故事,让我们了解到爱情的真正含义,教给我们如何去爱?怎样去爱?